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下(1 / 1)

作品:《这位斩妖师也太娘了叭

大渊国,皇城。

金玉回廊上,红袍大太监小心的搀扶起一道身影,驻足向城外远眺,看着身边的人,他心生戚戚暗暗摇头。

曾经的万金之躯,如今却孱弱到连龙袍都不堪重负。

文成帝目光平静,微微偏头似乎在聆听着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突然问道“这次天地异变已过三日,城内有多少百姓觉醒了赋?”

“启禀陛下,京城已有近五万人觉醒,实际人数应超十万。”

他身后一人语气恭敬的回答道,此人头戴高冠,身披青色羽织,正是妖狩司卿,裂狩余池心。

“十万以京城人口来估,我大渊岂不是一次多了百万修士,国师,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文成帝说完,不禁偏头看向另一侧,白发苍苍的老人扶着栏杆站的笔直,摇了摇头叹道

“此番变故自北海而来,老朽观星测虚,虽然早已算到此变,却没料到来的如此快,如此迅猛。”

“恐怕这背后,除了北海玄冰崩裂,还有妖神推波助澜的身影”

裂狩余池心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如今我人族多了百万修士,而妖却要经年累月才有建树,此消彼长,妖神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监正捻着白眉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你既能想到此处,妖神自然也会想到,说到底,其实反倒是人族的大劫要到了。”

文成帝受监正点拨,语气凝重道“国师的意思是,那妖神急着要分出胜负?”

“正是。”监正点点头,挥袖说道

“这股天地灵气重刷之下,扶非当年所下的禁制愈发薄弱,两千年之期即到,它是欲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等我们准备好。”

说到这,监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身缓缓开口道“因此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欲拖,伴随的便只能是牺牲”

“如今人族的强者青黄不接,尤其是朱王的死,全怪老朽未能卜对天机,未来难免还有英雄凋零,老朽惭愧啊”

“监正勿需心忧。”裂狩余池心抱拳躬身道

“吾辈既为人族栋梁,自当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若有朝一日战死,于我而言,不过是与万千斩妖师们泉下相会罢了。”

文成帝叹了口气,感慨道“若天下修士都与司卿你一样,人族才有希望啊。”

“对了。”文成帝仰起了头,嘴角微笑道

“那北境遗民回禀了朕的诏书,同意接诏,但却提了一个要求。”

监正抚须开口道“老臣若没猜错,他们是想将修士的实力向下降到二品,陛下,不知老臣可有说对?”

“哈哈哈,国师果然料事如神。”文成帝笑着点头道

“朕已经拟定诏书,应下了这场赌约,无论如何与北境的血战都不宜发生,起码不能在这个时间,在朕还活着的时候发生!”

监正后退半步,抬袖行礼道“陛下圣明。”

半月后,北方某地。

几道块头不一的身影行走在田野小径中,朝着一处炊烟袅袅的乡镇走去。

定仙山位于大渊国东北方,与东荒之边相隔不远,且自古便有‘天下第一宗’‘国宗’等美誉,与泉直谷这种为朝廷输送人才的宗门不同,定仙山出来的高手少有入朝廷的,大都选择了留守山门。

久而久之,定仙山自成一派,门内高手如云,对北境的威慑力甚至比大渊国派驻在北境的大军来的更直观。

“霍兄,你没走错路吧?”宋植说话间都哈出了白气,此刻正是八月天,但是北方却仍然寒冷。

霍渊龙眼睛一瞪,不满道“胡说八道!咱就是从北方一路打出来的,岂有不认识自己家的道理。”

“霍兄,你好凶哦~”一旁的江雅臻打趣道,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她慢慢发觉这个傻大个修为虽高,但是人却有些憨憨傻傻的。

霍渊龙瞥了她一眼,抬起一根手指道“警告!我已经名花有主了,没用的哦。”

正在身后走着的韩秀琛悄悄翻了个白眼,赶紧走到江雅臻的身边,眨眼道“嗯~江姑娘,我就不凶,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植眼看他又要被打,轻笑道“得了吧,虽然你呢看着细皮嫩肉的,但比我们大了快十岁,能不能有点大哥的样子哈?”

“什么!”韩秀琛眼睛突然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捂脸道

“你们竟然把我当大哥,还会生出这种想法,天呐,这么有悖常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在是太刺激了!”

韩秀琛一把扯开自己的胸襟,闭上眼睛呢喃道“来呀,我从来没有试过,还有一点紧张呢,来呀,狠狠地蹂躏我吧”

“我打!”

他话还没说,就被宋植和江雅臻的王八拳给揍翻在地,就连一向变态惯了的霍渊龙都干呕起来,忍不住过来剁了两脚。

咔咔一顿暴揍后,四人便重新上路了,唯一变化的是韩秀琛原本拿来吃饭的脸,现在可以拿来盛饭了。

刚一来到镇口,宋植便忍不住抬头望去。

镇门口立着一大一小两块牌匾,其中一个牌匾上歪歪扭扭写着‘浊酒镇’,另一块更为显眼的牌匾,则是用红漆方正的写着

“定仙山由此向北,五十里。”

挑了挑眉,宋植收回目光向镇中走去,这浊酒镇算不上繁华,可宋植还是察觉到了不寻常,街上行走的百姓们,见到自己一行人大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远远的便站住向这边望来。

只是他们的眼里没有恶意,多是羡慕和敬畏。

宋植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虽说修为高深的修士和普通人会有气质上的分别,但有严苛的大渊律法在,无论是京城,江南还是北境,普通人与修士走在街上,并不会有主次之分。

即便普通人中有人心存敬畏,那也是藏在心里,很少如现在这般远远的就行注目礼,而且是大多数人。

带着这份疑问宋植几人进入了一间酒楼,准备打打牙祭,从东荒到北境虽然不远,但坐的是飞鲸,真是结结实实饿了十几天。

此刻正是夜幕降临,小镇虽然人口不多,但正如镇名一般都嗜酒如命,酒楼将近坐满了,推杯换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可当宋植几人迈入酒楼后,他们的吆喝声很明显变小了些,那些没反应过来的醉汉也在同伴的提醒下降低了声音,向这边望来。

这回不止是宋植,就连江雅臻都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颦眉问道“为什么这儿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如此奇怪。”

霍渊龙和韩秀琛似乎习以为常,倒没有什么感受。

几人刚一落座,便有小二跑来搭腔“几位客官,今儿个都想吃点什么呀?”

霍渊龙张口便说了几个大菜,示意他先去做,接着在座椅上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头瞪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才让那些人收回目光。

韩秀琛看出宋植和江雅臻的疑惑,揉了揉红肿的脸解释道“不用担心,这附近的人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对修士非常敬畏。”

“为何敬畏?”宋植反问道。

“额或许是因为定仙山的修士替朝廷斩妖除魔,维护他们的平安?”韩秀琛抿嘴想了想,如此说道。

谁料此话一出,一旁的霍渊龙却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指了指韩秀琛说道“我还以为你有点见地,原来也只是哈哈哈。”

宋植等霍渊龙笑完了,继续问道“霍兄有别的想法?”

霍渊龙呼出一口气,一针见血的说道“长时间不被当人的人,自然会感觉低人一等。”

宋植闻言了然,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也能听明白这事应该和定仙山有关,看来这座背负盛名的宗门,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光芒万丈。

就在几人闲聊的功夫,周围不断有人举酒前来搭讪,开口第一句话都是“诸君是定仙山下来的高人么?在下”

江雅臻都忍不住咂舌“这定仙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霍渊龙也频频摇头,他虽然也出自北方,但却是相隔遥遥的落蛮城,那里的人还算正常,越靠近定仙山,生活的人对定仙山的修士越是膜拜,甚至定仙山脚下的山镇,每日清晨还要对着神山进行朝拜。

“小宋啊,此番取剑怕是不容易,即便是我陪你来,得到那把至高剑的可能也很低。”霍渊龙没怎么吃东西,反而一个劲的喝着酒,随口说道。

“至高剑是何物?”宋植仰头吨着粥,好奇的问道。

霍渊龙笑了笑“唔,这可有讲究了,你有机会取的可是上九狩刃,三圣剑之一的承影。”

一旁的江雅臻插话道“上九狩刃?现在还有无主的上九狩刃么,定仙山为何不自己用?”

韩秀琛作为生在此地的人,对定仙山也很了解,于是替霍渊龙回答道

“定仙山以剑法闻名于世,其万剑窟更是所有剑道之人心中的圣地,只要是定仙山的修士,身死或下山之际都要将佩剑扔进万剑窟,因此里面的天下宝剑数不胜数。”

“五年一度的万剑试炼是定仙山的开山祖师所创,听闻祖师爷出身皇室,所修的功法名为‘天下’,他的道便是兼济天下,只要是剑修便可参与试炼,若有缘便可将剑取走。”

“只是山外修士取剑一靠缘分,二要看其命格,否则有缘无分,还是拿不走。”

韩秀琛说到这抬起酒杯笑道

“十五年前当今的玉狩魏安然取走了玉剑青霞,宋姑娘天资绰约,在下以为区区一把承影剑,是难不倒你的!”

宋植微微颔首,与江雅臻,韩秀琛三人举杯相碰,笑道“那就承你吉言呐!”

“还真是敢说啊”霍渊龙打了个酒嗝,鄙视的瞥了眼韩秀琛,自语呢喃道

“承影啊承影,我平生一败,可就是败在了这承影剑下呵呵。”

霍渊龙止住了话锋,看向了酒楼外的明月,眼底流露出惆怅的情绪“人生寂寞如雪呀!夏归,你还能归来么。”

五十里外,定仙山。

这是一处高耸入云的雪山,山顶寒冰终年不化,大雪零落纷飞,阁楼宫殿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八十一座。

最高处,呈太极图的道台上,一灰发老者静默盘坐在白雪所化的阴阳鱼眼,独自承受风雪的侵蚀,纹丝不动仿若坐定。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瞬,老者双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金光如剑芒从他的眼底射出,瞬息而逝难觅真容。

接着他身前的冰雾积云悄然下陷,如被一道利刃给划开,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沧桑却有力“苏伦,万剑试炼的事宜,妥当了?”

道台之下,正有一位躬身行礼的男子,他的肩发落满霜雪,想必已经是恭候多时,此刻听到老者开口,苏伦赶忙说道

“禀宗主,没有差池了,只是”

“只是什么?”老者微微侧头望来,他的眼眶深邃,眼神锋芒内蕴,令人难以直视。

苏伦顿了顿,如实说道“只是夏归师兄的承影剑,弟子不知道该不该放进剑窟?”

“哼!”

伴随一声巨冷哼,雪尘扑面而来,苏伦不敢抬袖去挡,立刻成了个满脸白粉的雪人,呸掉了嘴里的碎雪,他又摆出了恭敬的姿势等着上方的老者发话。

他其实能理解眼前的宗主为何不悦,因为夏归师兄一直都是定仙山不能提的话题。

可事关上九狩刃中,最后一把无主的神兵,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硬着头皮来问。

“夏归”

老人眼眸微凝,望着身前的云层呢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为你倾入了我所有的心血,你却”

苏伦在道台下站的脚尖发硬,不断的搓着手,终于等到了道台上的回应

“传我令,将承影剑放入剑窟!”

苏伦如获大赦,赶忙躬身告退而去,再晚一会走他怕自己就要冻得梆硬了。

四周无人后,道台上的老者缓缓起身,他负起双手向高空望去,灰白长发如枯草晃动,眯起双眼轻声道

“叹我夏夜长纵横一世,人之暮已,却没了能继承衣钵的人,天下天下天下”

“先有天,才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