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飞感到胸口一冷，如遭重击，整个人都被带的往前飞去。

他能清晰感觉到有冰冷的异物从后背贯穿，从他的胸口刺出。

冰冷的带血枪尖靠着余力往前继续拖行了一段距离，在重力的作用下倾斜扎进地面，白驰飞半跪着，身体前倾被钉在地上，他看着从自己胸口穿出的铁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唯有脑海中的声音在慢声细语地回荡着。

‘真可惜啊，你要死了啊，明明做的都是最正确的决定，但还是要死了。’脑中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这……不……应该。”

‘呵呵，看来命运不站在你这边呢，你猜错了苏明的实力，在不该出手的时候出手了。’

白驰飞有出气没有进气，那种生命力从体内快速流走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他听见远处白羽飞在呼唤他，妹妹的凄厉的叫喊让他觉得心痛，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泪水比胸口的血更加滚烫。

“你骗了我？”白驰飞在脑海中质问道。

‘我可没有骗你，我说了我只是作为一个参谋帮你在这场生存游戏中获得优势而已，我又不是神机妙算的军师，怎么可能帮你直接奠定胜局呢？而且你回想一下，是不是每一个决定，都是你和我商讨后自己做出的？’

对方的解释，非但没让白驰飞释怀，反而让他感到加倍的愤怒。

怒气仿佛岩浆在心中酝酿，却无力爆发……因为他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你是魔鬼吧！你一定是魔鬼吧！快跟我交易！把你有的力量全部都给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白驰飞的内心咆哮着。

他的思维已经开始迟钝，经历过生死的他知道这是最后保持清醒的状态，也是最后和魔鬼交易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那他就会坠入死亡的深渊，再也不复往返。

‘真的，什么都愿意交换？’魔鬼嬉笑着问道。

“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驰飞的脑子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笑声，如果魔鬼有形体，那它一定在捧腹大笑。

‘你真是一个傻叉啊！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还觉得有筹码和我交换吗？

明明已经输掉了所有，还有勇气和我说这种话……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啊！l

你叔叔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啊！’

对方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伤了白驰飞的内心，这让他想起了童年时那些如噩梦一般的回忆。

‘你其实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当一个哥哥，不配当猫头鹰的队长吧？真是可怜的笨蛋啊，乖乖去死吧，这样你也算是解脱了。’

屈辱和愤怒交杂在心中，生命越来越弱，杀意却越来越强。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渴望，他希冀魔鬼看中的就是他内心这股杀意和愤怒，以及刚才被对方激发出来的怨气和恶毒，他期盼着对方能在最后和他说既然你这么想要复仇，那我就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那些电影和小说里的魔鬼都是这样，他们不会轻易放弃选中的人，喜欢在将选中者逼入绝境之后，给他一份强大的力量，然后看着它们选中的人，任由自己的负面情绪操控，用这股力量摧毁一切。

此刻，白驰飞期盼发生的就是这样的事，但是……脑子里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白驰飞能清晰感觉到，那个一直盘踞在他脑海中，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声音，已经远远离开了他，在他临死之前，连魔鬼都抛他而去，独留下他一人。

他忽然想起那些同样孤零零死掉，没有一点反转的普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们并无不同。

这就是死亡吗？

好孤独啊，感觉自己……就像一张被擦脏之后丢掉的抹布一样。

……

苏明仍旧保持着那个投掷标枪的动作，标枪投出之后，战斗像是按下了中场暂停按钮，毛球和白羽飞都忘记了继续对苏明攻击，他们两人怔怔盯着那柄标枪刺穿白驰飞的身体，将他往前带出半米，他斜斜挂在标枪上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猎人用弩箭钉死的兔子。

苏明确定对方已经死亡。

超直觉真是方便，这是苏明不知第几次夸赞这个能力了。

在杀掉敌人之后，如果无法准确得知敌人是否存在二阶段形态，还是挺烦的一件事。

但有了超直觉就不会有这种麻烦，苏明可以准确的补刀，补得又准又不多余。

比如说现在，那个被他钉死的家伙就是一具完全没有危险的尸体。

“你们的偷袭，不够专业也不够缜密，粗糙且漏洞百出，显然没有下功夫……就算这一次没死在我手上，最后肯定也会死在其他地方吧。”苏明疲惫地说。

他慢慢转头，看向旁边趴在地上的毛球。

当苏明的视线锁定毛球的瞬间，毛球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握紧，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直达天灵盖。

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就像被天敌盯上的动物一般。

虽然十分恐惧，但毛球感觉自己的头脑比以往任何一次执行任务都更加清醒，他深刻意识到他们无法战胜眼前这个人。

毛球对着白羽飞大声喊道“快跑！”

刹那，毛球的身影在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二十米远的地方，他背对着苏明，拼命往远处跑去。

毛球刚才喊的“快跑”，并不仅仅是对白羽飞说的，也是对藏在暗处的其他两名队员喊的。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猫头鹰小队必须存在下去！

继续执行任务只会团灭，现在必须全员撤退，保留最后的火种！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但是白羽飞却像没听见毛球的话似的，她表情呆呆的，跌跌撞撞的向兄长的尸体跑去。

跑动的过程中，白羽飞的身体没有一丝防备，她的眼中只有哥哥，至于当下还在进行的战斗，都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了，连带着兄长曾经对她的叮嘱一起抛掉了。

远处的屋顶上，两个辅助异能者也听到了毛球的呼喊，但他们却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