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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后知后觉

张叹见小白表情蔫蔫的,提不精神,问她她也不说,或者说她也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动画片吗?”张叹打开电视。

小白说不看,她来到阳台上,趴在栏杆前,往下张望。

院子里芳草萋萋,桑叶沉浸在夕阳晚照中,边边角角的草丛里响起了小虫子的咿呀声。

冬天已经过去,夏天到了。

和冬天不同,夏天的傍晚是热闹的。

院子里还没看到小朋友,倒是看到隔壁漫画工作室下班的人。

“瓜娃子??瓜娃子在吗???”

小白喊了两句,没有瓜娃子回应,她是第一个来的。

“要不我们到院子里散步去?”张叹问道。

“好噻。”

“那我们走,吃饱了不能坐着,要运动,拿着这瓶小熊。”

两人下楼,在楼道里遇到小柳老师。

“小白回来了?堔城好玩吗?”小柳老师问。

“好玩的不得了嗷。”小白说。

“我们看了你发来的照片,小宝宝好可爱哦。”

“嚯嚯嚯那是我的强项噻。”

张叹居高临下瞄了眼小家伙,没明白这怎么是她的强项了。

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老李从房间里搬出椅子,提来茶壶,开始日复一日的泡茶。

小白走到桑树下,昂起小脸打量树上,想上树玩。

如今桑葚已经没了,但是小白上树不只是为了桑葚。

张叹不同意,小白嘟嘟嘴,绕着桑树转圈圈,背着小手走了。

她那小小的背影竟然给他孤独之感,张叹抬头打量大桑树,跟上小白说“你真的想上树?”

小白点头。

“为什么想上树?上树干嘛呢?”

小白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怎么回答。她想到自己在家里时,经常和墩子爬树,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当一只小猴纸。

“张老板,上树噻。”小白竟然怂恿起张叹。

张叹苦笑,“真要上?”

小白看出来了,有希望,继续怂恿。

“行行行,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梯子。”

张叹搬来梯子,小白蹭蹭蹭灵活地往上爬,被他抱了下来。

“爪子?”

“不安全,趴我怀里。”

张叹把小白抱在怀里,一只手抓着梯子往树上爬,在最低的一根枝丫上坐下。

小白兴奋地晃荡小脚,啊啊大叫,吸引老李看了她一眼。

张叹一边提防她掉下去,一边提防自己掉下去,看起来,他更有可能掉下去。

太阳开始下山了,两人坐在树杈间,看落日,看街道,竟然感觉很好。

他们看到院子外来了小朋友,没有进来,而是惊讶地在看他们。

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带着一个大概两三岁的小宝宝。

在她们不远处,张叹看到谭锦儿带着喜儿来了,小喜儿没有发现树上的他和小白,hiahiahia跑到老李身边,给了他一只蓝色的小恐龙,是那种塑料做的,很廉价很小只的,在一些一块钱的零食袋中最常见,算是附赠的小玩具,用来吸引小朋友的。

老李笑呵呵地接在手心里,看了看,没兴趣,放在凳子上,继续喝茶,顺便指了指桑树上的张叹和小白。

喜儿这才注意到小白在树上,咻的一下,跑了过来,站在树底下,昂着小脸hiahiahia,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一个hiahiahia,一个鹅鹅鹅。

“上来噻喜儿”

小白招呼喜儿也上树。

喜儿看了看梯子,摇头,不敢,她害怕。

“怕啥子嘛,上来。”

喜儿脆声说“我害怕,我太小啦,小白。”

她很有自知之明,毕竟不像小白性子野,从小爬树下水,习惯了。

她也不像是榴榴,为了吃桑葚可以豁出去,管上不管下。

张叹说“喜儿是对的,她太小了,不能爬树,很危险。小白,我们下去吧,天要黑了。”

两人下了树,喜儿立刻扑上去,抱住许久不见的小白。

她比小白小只,被小白抱了起来,双脚离地,然后放在地上,摸了摸小脑袋,问她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喜儿是诚实宝宝嘛,立刻一五一十都交代,谁谁谁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其中,榴榴说她生了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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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小白记住了,等榴榴一来,她就捉住她,询问她啷个屁儿黑咧。

小红马学园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发生了一些变化,主要是有新的小朋友来,也有不少新的小朋友离开,有几个还是小白认识的。对他们的离开,小白没有太直观的感受,只是听到的时候有点发愣,走之前还在一起玩呢,一回来怎么就说走了。

不过,对她来说,她还体会不到离别的难过,傻乎乎的以为明天还能见到。

包括胡杰豪也一样。

小白是在晚上回到家,听舅舅告知的。

胡杰豪小朋友走了,他们搬家了。

小白有点没听清楚,听清楚后又有点没明白,明白后跑到隔壁家敲门,没人回应。

门锁了。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家里,详细问了问小胡家的情况,可惜白建平知道的也不多。

小白听完后没什么表示,照常洗脸洗手洗脚脚,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了,在舅舅的帮助下,晾晒在走廊里。

再把小书包找出来,文具盒铅笔画笔都塞进去,为明天上幼儿园做准备。

晚上洗了灯,屋里的叫鸡子响了起来,熟悉的感觉让小白很快睡着,呼呼打鼾呢。

小朋友看样子累坏了,或者也可能是精神一直吊着,没有放下来,这会儿回到家里,和小美人娃娃一起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大熊猫布偶,听着叫鸡子的嘟嘟声,精神放松,倦意袭来,很快就入睡了,甚至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白建平翻身往小床上看了看,借着月光能够看到小朋友的轮廓。他以为小白会哭呢,但是没有。

他在去堔城时,特地没有告诉她小胡走了,直到回来后今晚才说,就是担心小家伙听到消息后伤心。

小白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是个好娃娃。

小孩子果然简单,白建平心想,他也累了,很快睡着。

第二天小白上幼儿园,她习惯性地来到隔壁家门口,想窥探里面的情景,但是门关的很严,没有给她任何可趁之机。

蹦蹦跳跳背着小书包来到楼下,小白抬头往身后的窗口看了眼,上学去了。

一整天她都很开心,嘻嘻哈哈,和小米黏在一起。一段时间没见,两人关系反而更进了一步。

两个小朋友一起放学,吃了丁佳敏给她们做的晚餐,又在她家里玩了会儿,她们才离开,坐地铁到了西长安街,步行前往小红马。

以前马兰花卖煎饼果子的地方,如今依然热闹,不仅有卖各种热食的,而且还有卖冰糖葫芦、气球、小玩具的。

城管管的严的时候,这些卖小玩具的不会出现,但一松,他们就纷纷出现,像是从拥挤楼房间蹦出来的。

小白和小米好奇不已,看着一大串冰糖葫芦舔嘴唇,站在一堆飘起来的气球下挪不开脚。

“有小金鱼。”小米看到有卖小金鱼的,跑了过去,蹲在地上看的津津有味。

小白跟着去,站在小米身后,看着这一缸缸的小金鱼发呆,对小米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小胡咧?”

她心中忽然仿佛闪过一道雷电,想到了小胡,想到好几天没见小胡了,他家的门一直没有开,她的蚕宝宝长大了她还没有告诉小胡呢,她同时还惦记小胡的小金鱼,它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蚕宝宝一样长大了长残啦。

她一直等待小胡回家,哪怕白建平对她说小胡已经走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小胡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们是小孩子,小孩子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就像,小茜。

就像,她当初差点从小红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