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a城法院。

吴只只跟顾氏法务部一起出现在了法院，等冯志恩被人带着走来的时候，法务部律师倾身在吴只只耳边说了些什么，吴只只点头，法务部的人这才离开了房间。

等他们都走光了，吴只只这才看向冯志恩。

冯志恩坐在她对面，他不复之前吴只只见到的任何时候的他。

他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精心打扮过的西装，头发也没有之前精细，就连他充满了青绿色胡茬的下巴……这些改变有那么一刻让吴只只误以为眼前的人不是冯志恩。

“你……”她开口，声音甚至有了些干涩。

原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一意孤行做错事的冯志恩，可亲眼看着往日温和模样的冯志恩变成这么落魄的模样，吴只只还是觉得不忍心。

冯志恩穿着印着‘a城看守’字样的黄色背心，隔着一些距离看着吴只只，眼里又是窘迫又是开心。

“你来……看我了。”

这是他被抓进来之后，吴只只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冯志恩知道这会儿自己的模样有些不好看：“没说是你过来，要是早点知道，我也不至于这幅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别见怪。”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吴只只忍不住哽咽出声。

为什么，他之前明明说过已经放下了，这会儿怎么又这样！

“冯先生，我……”吴只只别过脸不去看冯志恩的眼睛，他的眼中太多依恋和爱慕，但凡她看上一眼，便无法狠下心来。

“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冯志恩原本开心的面上僵硬了一瞬间，而后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照样对吴只只笑的爽朗。

他不说话，吴只只便再问。

“你的确是做错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真正想要对付顾氏的人，你身后的人是谁？或者是指使你做坏事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可以帮着你离开这里。”

她十分殷切的说道，可是冯志恩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痴迷的看着吴只只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心里早就感动的不行了。

吴只只问的多了，他便只顾着摇头。

吴只只：“冯先生！不要再这样了，他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不能直白的告诉我。”

“没有人，是我，”冯志恩眼里倒映着吴只只的脸，“是我想做的。”

“别骗我了！”吴只只不相信他的话，“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听老顾说了，你设计的社交软件‘作伴’也很不错，完全没有必要临时添加导航系统画蛇添足。”

“而且我认识的你也不是会肆意剽窃他人作品的人，你到底是要为谁隐瞒？”

“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若是平时看到这个样子的吴只只，冯志恩可能早就沦陷了，别说是名字，说不准他还能帮着她一起将他身后那人全盘带出来。

可是现在不行，他已经失败了，那个人手里还抓着他的念想，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守口如瓶，必须！

只知道摇头，不提起只言片语的冯志恩让吴只只觉得心累。

“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帮助你的，冯先生，我不想让你为其他人抵罪你知道吗？那些不应该是你一个人承受的惩罚，你……”

怎么就是这么冥顽不化呢？

“我知道，”冯志恩点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说的话却让吴只只觉得落寞。

“这样就够了，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能来见我，我已经觉得够了。”

吴只只：“你难道真的甘愿为了其他人被判刑？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等你出来……”

“不用说了，”冯志恩抬起手制止了吴只只的话，他是为了得到吴只只才做了这种事情，也愿意为了得到吴只只暂时在狱里待上一段时间。

只要未来是他想要的，现在吃多少苦他都愿意。

抬起的手没有立刻放下，冯志恩轻笑一声，在吴只只还呆愣看着自己的时候，算是给自己一点奖励似的，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吴只只的发顶。

触感是她的头发，果然，就如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而又纤细。

他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可是却被反应过来的吴只只躲开了。

冯志恩原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他不怒反笑，那只手停留在半空中，看到吴只只有些介意的神情，他忽然就想告诉她一件事情。

“我都是为了你。”

“什么？”吴只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盛满了柔情的眼眸。

为了她？可是这全部的全部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他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冯志恩却只是笑，一叠声的念叨着：“我都是为了你，我太喜欢你了，从以前一直到现在，你怎么就是看不到我的心意。”

吴只只苦笑：“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

“我要是还像之前一样追求你，你大概连见我都不想见吧？”

冯志恩苦笑一声，继续道：“我就只能说我放弃了，希望还能够和你做朋友，就是这么卑微，我这么卑微却还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

吴只只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后，冯志恩被带走，吴只只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跟着法务部离开了法院，法院判处还需要一段时间。

吴只只这次谈话没有为顾有汜带来任何线索，却让她再一次明白冯志恩对她的心意。

晚上回家顾有汜问起白天的会面，吴只只毫无保留的将他们所有对话都告诉了顾有汜。

顾有汜听罢，微微低头看着吴只只。

吴只只神情落寞，她就是不知道冯志恩为何这么执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遥隔千里，她很感激冯志恩对她的喜欢，却着实受不起他这么激进的喜欢。

顾有汜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吴只只说，只能轻轻抱着她一起沉默。

‘斯内克’的消息，可能还需要他亲自去调查了。

“对不起啊，没有为你带来什么好消息。”

就要休息的时候，一直安静躺在床上背对着顾有汜的吴只只忽然沉声向他道歉。

顾有汜坐上床，笑着将吴只只的后背揽进怀里，“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没有怪你。”

揉了揉吴只只的发顶，顾有汜笑着宽慰她。

“别想了，早点休息，你明天不是还要进录音棚录制新歌吗？现在就开始养精蓄锐。”

吴只只不言语，她以为自己没有帮到顾有汜，可在顾有汜看来，冯志恩说给吴只只听的话已经完全表明在他身后的确还有始作俑者存在。

是，现在的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可现在的确是有了

线索。

这个线索就是冯志恩。

他是为了吴只只才做出这种事情，之所以绝口不提背后那人也是为了吴只只。

在顾有汜看来，冯志恩跟那个人之间或许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中一方想要得到顾有汜不知道的好处，另一方也就是冯志恩，他在这场协议中，想要得到的是吴只只。

看来冯志恩很相信他身后的人，他确定绝对可以完成某件事，所以他绝口不提那人的身份，只是为了日后能够得到吴只只？

想到这里，顾有汜身上忽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抱着吴只只的手缓缓收紧，确定吴只只还在自己怀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都是顾有汜的猜测，即便没有证据，他也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跟冯志恩达成协议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到底是要从冯志恩身上得到些什么，他们想要对顾氏做到何种地步？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主动权显然都在对方手里，他们来者不善，顾有汜也不能就这么等着他们下一次陷害来临，是时候整顿一下公司内部了。

顾有汜想了很多，就连做梦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做，导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梦里的画面。

“嗯。”轻轻呢喃了一声，顾有汜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吴只只的后脑勺。

他们昨天晚上竟然就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睡了一整晚，顾有汜苦笑一声，在吴只只后脑勺落下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时间还早，他还可以为两人准备早餐，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

算了，为吴只只做一份爱心早餐要紧，那些决策反正都被他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的确是继承到了顾辛尘过目不忘的本事。

昨晚抱着吴只只睡了一整晚，早上起床抽出被她压在身上的手臂时，顾有汜甚至有种没有左臂的错觉，好在慢慢的血液回流了，这才让他平复了脸上复杂的神情。

顾有汜蹑手蹑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早在他抽出手臂的时候吴只只就已经被他的动作折腾醒了。

是醒过来了，可吴只只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窗纱的位置出神。

诶……要不是楼下传来早餐的香味，她这一躺怕是要直接躺到上班前一秒了。

‘哒哒哒哒’，拖鞋踩在实木楼梯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些声音，吴只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出现在了餐桌前。

餐桌上，色香味俱全，营养均衡的早餐已经上桌准备接受神圣的洗礼了，吴只只看了一眼早餐，又侧目看向还在里头专注准备咖啡的顾有汜。

“早。”

听到声音，顾有汜转头，原本严肃的脸在看到吴只只之后立刻换上了笑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好了，还是因为顾有汜的笑容太灿烂太温暖，吴只只在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温暖包裹了起来。

她那些不值当、不理解、自责以及所有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里尽数消失，天气这么好，还有一个这么爱自己的男人，她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好香啊。”吴只只感叹道。

“坐下来吃吧，”顾有汜示意餐桌的位置，“吃完了我送你去上班。”

吴只只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