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伴着呵斥声，古一柏纵身飞来，阻止慕九歌自杀的举动，一把将她从圣水池里抓了出来。

慕九歌一身水的落在岸边，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黑布蒙面，露出的那双眼睛，仅有生无可恋。

她语气沉的没有半丝生机，“让我死，我该死，是我害死了师父。”

“害了师父？”古一柏疑惑没有听明白，“九公子，清醒清醒，现在你已经离开梦境了。”

慕九歌眼眶更加狰红。

她抓住古一柏的胳膊，绝望的凝着他，“天师大人为了救我，在我梦中，在我梦中……”慕九歌哽咽的说不出接下来的字来。

古一柏惊骇，紧张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师父没能从你梦里出来？”

慕九歌绝望的垂下头，“是我害死了天师大人，我是罪人，我该偿命。”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古一柏浑身僵的厉害。

梦境中凶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可强大如师父，怎么会。

他凝着慕九歌的神色复杂极了，方知这个黑袍少年，在师父的心中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重要到愿意牺牲……

“师父既是自愿救你出来，便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你切莫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古一柏沉重的开口。

活着？

泪水模糊了眼睛，慕九歌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抽搐颤动。

她已经找不到活着的意志和理由了，上天入地，她只想追随师父罢了。

若是人有三生便有魂魄，那她投胎转世也要跟着他。

古一柏瞧着趴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少年，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气，至少师父的牺牲终究不算是白费。

他沉沉的道：“师父活了悠长的岁月，早已心如止水，看淡生死。你大概是这几百年来，他唯独愿意牺牲如此之大救的人，你莫要辜负他的看重，日后，好好报答师父吧。”

报答？人都死了，谈何报答。

慕九歌心如死灰之际，却也意识到，古一柏从来不会说无用的废话，他既然说了报答，必然就会有报答的法子。

而这个法子，难道是……

慕九歌心脏快速的跳动，就在这时，听见了沉沉的咳嗽声。

那声音，她太过熟悉了，正是云长渊的声音。

“师父！”

慕九歌猛地抬起头来，闻声望去，就看见坐在灵阵中央的云长渊，缓缓地睁开了那双闭着的眼睛。

他、他还活着！

慕九歌惊喜的瞬间泪目，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云长渊飞扑过去。

像是燕雀扑来，她扑进了云长渊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云长渊脸色极其的苍白，嘴角隐隐还有些血迹，慕九歌这一扑力气又大，让他竟差点没坐稳给扑倒了。

胸腔中又是一阵血气翻涌，云长渊堪堪的压下来。

他略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埋在怀里的脑袋，这般亲近的接触着实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激动欣喜之后，慕九歌也很快的注意到了云长渊的身体情况，极度亏空重伤。

她心疼极了，哽咽的问，“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逃出来的？我以为你和她同归于尽了。”

云长渊眸色沉了沉，片刻之后，才缓缓的道：

“不记得了。”

慕九歌惊讶，这种生死时刻的事情，他怎么会不记得的。

入梦用的是魂力，难道师父还伤到了魂，影响了记忆？

慕九歌担心，立即用精神力探查云长渊的魂体，片刻之后，她惊恐的脸色煞白，浑身都在抖。

“你、你的魂魄……”

云长渊的眉头微微拧了拧。

本是没打算告诉他的，却不想他的动作这般快。

他无奈，风轻云淡的道：

“我以一魄入梦，那一魄回不来罢了，于我损伤不大，无需介怀。”

慕九歌如遭雷劈。

三魂七魄组成一个完人，失了一魄无论是对魂，对身，还是对日后的修炼造化，都影响深重。

云长渊修为已经高深莫测，半只脚踏进了神殿的人，飞升成神指日可待，可如今损失一魄，只怕将会再无法飞升！

这损失的哪里只是一魄？

他竟还说损伤不大。

慕九歌只觉得口中腥甜，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慕九歌正躺在熟悉的床上。

这里正是她前世刚被带进天师门时，住的那间屋子。

不料今生，她以九公子的身份又躺在了这里。

她有些恍惚。

“你醒了？”

一旁传来七师兄郝严的声音，他走到床边，将一粒六品丹递给慕九歌，“你的身体虚弱，还得多吃点丹药调养。”

气虚用六品丹调养，只怕也就在还有天师门这么豪气。

慕九歌却也没心思感慨这个，急切的问他，“师……天师大人呢？”

“师父在寝殿里疗伤。”郝严说。

“我去找他。”

慕九歌顾不得身上的虚弱无力感，忙不迭的就朝着外面跑。

郝严也赶紧追上去，“你先把丹药给吃了喂。”

然，慕九歌一心一意只有云长渊，哪里顾得上自己，一口气的就跑到了云长渊的寝殿，直接就推开门闯了进去。

云长渊的寝殿极大，但除了他本人，也就她最熟悉这里了。

她径直的跑向了他修炼的房间。

一眼便看见云长渊正盘膝坐在垫子上，周身灵力涌动，正在疗伤。

他的脸色，有着些许病态的苍白。

慕九歌心尖瞬间一阵纠痛。

若是其他的伤，她还能帮他治，可伤的是魂魄，她即使有着再逆天的精神力也帮不上丝毫的忙。

魂乃是人之本命，丢失一魄，无法可补。

纵然是强大如云长渊，也只能尽量的减少失去一魄给他带来的损伤罢了。

“小娃，他的一魄可能并未完全消散。”

药王无姜的声音忽的在慕九歌的脑海中响起。

她怔了怔，惊讶问道，“你说什么？他的一魄还在？你找到了？”

“我还不确定，你凑近点，我再探探。”

慕九歌立即往云长渊走近，完全顾不上药王无姜出来，会不会被云长渊发现的事了。

现在只要能帮到师父，她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