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司朗差点碰翻手边的马克杯。

他定了定神，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划出一张照片举到桑小羊面前，问道：“你说你妈妈是桑云岚，你看看，是照片上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桑云岚，微蜷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了，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桑小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妈妈。

小团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司朗跟桑云岚结婚三年，从未同过房，哪里来这么大的儿子？

他强压着怒火，继续问道：“小朋友，你多大啊？”

桑小羊伸出一只手掌，“刚满五岁。”

刚满五岁，再加上怀胎十月，姜司朗在心里默默倒推了一下时间，惊讶地发现，似乎正好跟当年世豪酒店的时间对上了？！

马克杯终于被碰翻了，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

姜司朗猛然起身，走到桑小羊身边，掀开了他的衬衣下摆。

后腰际一块硬币大小的胎记赫然入目。

那是他们家的遗传胎记，他有，他爸也有。

姜司朗立即拿起电话，把陈盈叫了进来，“你拿着我和，呃，这个小朋友的头发去一趟医院，做个DNA对比，记住，务必保密。”

陈盈心中那个荒谬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神色一凛，立即照办。

片刻之后，姜司朗握着桑小羊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的小脸。

眉眼之间，确实跟他有些相似。

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和他内心的翻江倒海相比起来，桑小羊的反应却比较冷静，“桑小羊，绵羊的羊，所以你现在相信我是你儿子了吗？”

“是你妈妈叫你来的吗？这几年你们……”

姜司朗还要再问，却被桑小羊摆手打断了。

他掏出一份合同递到姜司朗面前，“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跟你相认的，只是想让你帮我签个字。”

姜司朗被噎了一下，这个臭小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不过他还是把合同接了过来，草草翻阅了一下，尔后面露惊讶。

“你要去拍广告？”

“对，经纪人说我条件好，拍广告可以赚钱，但是妈妈不想让我去，所以我只好来你签字了。”桑小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我和妈妈没关系，我可以保护妈妈。”

姜司朗十分震惊，“谁说我不要你和你妈妈了？”

桑小羊双手叉着腰，“你都跟妈妈离婚了，还小气巴拉的只给了三十万赡养费，这就证明你不要我们了。”

第一次和亲生儿子见面，居然就被怼了一顿，姜司朗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耐心解释道：“我那是跟你妈妈闹着玩儿呢，再说了我们还没办离婚证，不算离婚。”

“我妈妈才不要你逗呢！”桑小羊生了气，“反正我长这么大你也没看过我，我和妈妈也已经不需要你了，我今天来只是想让你签个字，如果你不想签，那我就去找萧叔叔签。”

姜司朗瞬间拧紧了眉，“哪个萧叔叔？萧恒希？”

“对，他可喜欢妈妈了，如果妈妈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他爸爸。”

桑小羊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姜司朗此刻恨不得撕了萧恒希。

姜司朗拿过签字笔，刷刷几下就在合同上签了字。

他看见合同的抬头了，是亓浩廉手上的经纪公司，他即使签了字，回头也可以让亓浩廉取消的。

他和桑云岚一样，才舍不得让宝贝儿子去赚钱呢。

桑小羊哪里知道姜司朗心中的这些小九九，他小心地将合同装回了书包里，还满意地拍了拍。

“爸爸，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桑小羊背好书包，仰起头问道。

听到这声爸爸，姜司朗的心都要化了。

别说一个要求，桑小羊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

“你说，什么要求爸爸都答应你。”

“我来找你，和我拍广告的事，都不能告诉妈妈，可以吗？”

姜司朗刚要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那你也答应爸爸一个小要求可以吗？”

“是什么？”

“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码，这样以后爸爸找你，或者你找爸爸都很方便，当然，也不会告诉妈妈的。”

桑小羊挠了挠小脑袋瓜，觉得也没有什么损失，点点头，答应了。

“好了，我该回幼儿园了，我跟老师只请了三个小时的假。”桑小羊收起手机，跟姜司朗告别。

姜司朗说，叫司机送他，桑小羊也没拒绝。

临出门前，姜司朗突然又叫住了他，“妈妈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桑小羊啊？”

桑小羊眨巴了一下眼睛，回道：“妈妈说，太姥姥告诉过她，贱名好养活。”

姜司朗：……

……

半个小时后，姜司朗亲自开车去了双语国际幼儿园。

陈盈说，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来，他不想坐在办公室干等。

和园长打过招呼后，他成功拿到了桑小羊的入学档案。

园长知道姜司朗的身份，开心之余，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桑小羊小朋友很聪明，也很会照顾其他小朋友，所有老师都夸他懂事，还有……”

姜司朗默默地听着，对此却并不意外，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档案翻到家庭情况时，母亲那一栏，居然写着叶岚两个字。

姜司朗扬起嘴角笑了笑，看不出来，这个桑云岚为了藏好儿子，也是颇费了些心思。

他坐在车里抽烟，每次遇到烦心事，他就会抽烟。

回想起下午桑小羊来找他的情景，心中十分酸涩。

和其他同龄小孩比起来，桑小羊很聪明，很早熟，很有责任感，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扔掉烟头，姜司朗驱车去了萃园小区。

上楼之后，敲了半天，却是一个老太太来开的门。

“你找谁？”老太太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有些惶惑。

姜司朗也很意外，问道：“请问，桑云岚是住这里吗？”

“谁？”

姜司朗顿了顿，又换了个问法，“你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刚搬过来半个月，你说的那个人我也不认识。”说完，老太太就把门关上了。

回到车上，姜司朗给桑云岚打了个电话。

“你搬家了？”